朋友们都管创辉叫“老沈”,老沈笑纳了十几年,从不脸红心跳。
这老沈,经历了许多事:当过兵,放过电影,呆过文化馆,念过美院,搞过装修,管理过工厂;看了许多书,不论天文地理,正史野史,周易八卦,奇门遁甲等等装了一肚子;这老沈,古道热肠,爱憎分明,看着顺眼的他两肋插刀,看不顺眼的他不屑一顾,管你是“权威”什么的。于是,老沈在朋友圈中威信甚高,大至事业决断,小至鸡毛蒜皮,大伙儿都愿意对他倾诉心声,兼且求教一二。老沈也怪,赔茶水赔时间,帮你层层剖析,刀法细腻几近庖丁解牛,令你云开雾散、豁然开朗。故尔,有“高人”之誉。
也许你不知道,老沈早就画得一手好画,在美院念书时,他的临摹功夫便让同窗们叹服不已。我拜读过他的许多案头作品,精彩之至,尤其是他临摹的任颐画作,笔笔有出处,中规中矩,深谙山荫道人笔意,几可乱真。老沈笑言,当年靠出售这类“赝品”颇得了些零碎银子,以补贴捉襟见肘的求学生涯――当然,这是私房话,笔者今天抖落出来,无非是想从侧面证明吾言不虚,望老沈别加罪于我。据老沈讲,他上美院前从没玩过宣纸笔墨。怎奈此君悟性高,兼且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主儿,于是很快便摸熟了“国画”的门道,令同学们从此不敢小觐――要知道,当时他们那个班几乎都是些“国画老江湖”,个个自视甚高,谁服气谁?能在当中得到首肯,没些真本事是办不到的。然而临摹归临摹,真的搞起创作时,老沈却来了个“翻脸不认人”,把刚学到的规矩抛到九霄云外,另起炉灶率性而为,大笔狂扫,大胆狂涂,往黑里画,往焦里擦,真有股不令人惊心动魄决不罢休的愣劲儿。搞毕业创作那阵子,老沈因过于投入,劳累过度终止虚脱一事,至今仍在老同学中传为美谈。付出终有回报,毕业创作的六条屏组画,获得了老师同学的交口称赞。那时老沈颇出了一阵子风头。这套花鸟画如今正悬挂在他的画室中,只见巨幅条屏上,黑森森气势逼人,笔势在随意中透射出劲健的力道,葵叶、莲花等早已不见了我们习见的温情、柔媚和婉约,他们已经幻化成一种形式符号,一种精神力量的表征,洋溢着一股豪气冲天的阳刚之气。
至于老沈后来为何游离在圈子边缘,或者说没有以此为营生,说来一言难尽┈…不说也罢。其实,人生的许多事本就说不明白,于是我们大可不必一定要追寻个究竟;即使硬要去追问,大致也是没有了回音。试问我们眼下的日子,有多少是原先预想得到的?老沈长期游离于主流之外,我想既有生活际遇方面的缘故,也有点儿独立特行个性带来的执拗。他有时对圈中不平之事放言痛斥,可谓痛快淋漓,入木三分,然而不正是所谓的“爱之愈深,痛之愈切”?身处江湖,仍关心圈中之事,可见老沈终究还是没能忘记圈中沉浮的弟兄们,没能忘记随身多年的画笔!
这不,近来老沈终于洗心革面,重拾画笔了。他画的多是向来喜爱的兰草,也有墨竹,取法明清兰竹笔法。依旧是浓墨重笔,豪气四溢,只是多了些清逸的气息,褪了些霸悍之气,这究竟意味着如今的老沈不再愤世嫉俗,还是说他开始令自己心平气和?我不知道。我只知道现在的老沈清心寡欲,别无所求,只想着对家人、对自己热爱的画笔有个好的交代。对一个画者而言,这不正是一种理想的状态么?而对自己的作品,老沈依然是习惯性的沉默。作为好朋友,我知道在他的沉默里藏着许多的内容,有坎坷,有爱,更有智慧。
2004年4月于广东画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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